言歌

感觉用Hier做名字不太方便呢。

hier其实是法语“昨天”的意思。

废话不多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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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02

住院部停车场，青子拉开她黑云母色丰田卡罗拉的车门，“你一会回侦探事务所？”

 

“嗯，联系一下高木警部①，他们现在和搜查二课②一起调查黑羽的案子呢。”新一看着青子坐上驾驶座，“回头我再看看服部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。”

 

“那就拜托你喽，大侦探。”青子笑着眨眨眼，“委托你调查的话，是不是可以给我打个八折？”

 

“掉钱眼里了，”新一失笑，“快回去吧，路上小心点。”

 

“你也是。”青子揺上车窗，启动车子。后视镜里看到青年向她挥挥手，风中他深蓝色的西装轻轻摆动，英气一如当年。

 

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，如日中天的私人侦探，以及年轻有为的大阪府警本部刑事部长③——青子在心里默念他们的名字。这就是黑羽快斗生死相托的战友，也是现在她可以全身心倚靠的所在。

 

这个时候能有他们，真是何其有幸——

 

 

停好车，青子走进Glory Frame的大门。前厅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清晰地映出来往人们的倒影，毫不掩饰作为东京最负盛名的律师事务所应该拥有的雍容气度。进进出出的人们与她擦肩而过，一旁供客户等候休息的真皮长沙发上坐满了人，或焦虑地抖腿或不耐烦地看表。前台小姐见她走近，微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。

 

青子回以微笑，径自穿过前台旁的走廊走进电梯间。

 

作为近几年脱颖而出的新人律师，中森青子很有可能在未来五年内晋升为律所合伙人。工作四年接连破格升职，别人暗自诽谤，却不知道她的付出。大学时代的青子刻苦得近乎疯狂，本硕五年即攻克下来。本科期间每次下课必追着老师请教问题，因此深得刑法课教授谷村余二欢心，得他提点，做了他的硕士生，平时帮他整理卷宗，有时甚至还会随他出庭，因此实战经验积累了不少，加之自己钻研，自然比别人更高出一个层次。

别看她长得娇小可人温婉无害，接的却都是刑事案，谁都知道刑事这混水不好趟，不小心自己也会翻船，可她不仅接，打起官司来又老成狠辣，虽然相比前辈而言经验不足，却也足以打败众多敌手，因此一时间，竟也成了律师界家喻户晓的人物。

 

 

没过多久，悦耳的叮咚声就响了起来，提示青子14楼已到达——这部一年前刚刚换过的电梯，轻盈、迅速，不拖泥带水，乘坐它简直就是一种享受。

 

于是青子就这样享受地走出电梯，享受地聆听自己高跟鞋敲击光滑地面发出的有节奏的哒哒声，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。

 

唐泽尚佳已经在屋子里了，正在为她调制特浓咖啡，“早啊，青子姐。”

“早。”青子微笑着把自己的包放到办公桌上。小姑娘是一年前刚调来给她做秘书的，平时嘻嘻哈哈没大没小，工作时候倒是有板有眼没什么差错，青子也就由着她随便叫了。

 

“井野克二先生刚刚打过电话，希望能再和您谈谈格林斯案。”尚佳把咖啡小心地放在桌子上。

 

“人本来就是被告杀的，能得到这个判决已经不错了，上诉结果维护原判，我们也无能为力，他还想干什么？”青子皱眉，“算了，我一会给他回个电话。”

 

“还有幸田先生希望您有时间去他的办公室一趟。”

 

青子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日历，幸田由也是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，也不知道找她有什么事情。

 

“好的。”

 

“另外19时您与山崎美惠小姐、谷村余二先生有约，请您务必不要忘记。”尚佳合上备忘录。

 

“知道了。”青子坐到办公椅上，“辛苦你了。”

 

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。”尚佳微微行礼，转身欲走，青子突然叫住她，“唐泽。”

 

“我手头的案子，能推的都推掉，不能推的转给别人。另外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接新案，如果有找我的委托人，也把他们介绍给别人。”

 

尚佳吃惊地吸一口气，“您是……”

 

“嗯。”青子点点头，“从现在开始，我要专心准备怪盗基德的案子。”

 

她坐在办公桌前，那张真皮转椅太大了，衬得她那么娇小。可是她坐着，后背挺得笔直，阳光照着她的西装，流金般闪闪发亮。尚佳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有斗志过，像蓄势待发的母狮一般，准备最后一场拼死的搏斗。

 

 

注①：即高木涉，原著中为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巡查部长，文中设定十年后升职为警部（即原著中目暮十三职位）。日本警察共分九级，相当于中国的警衔。附图警察阶级的具体划分，因为会有相关警视厅人物登场，弄懂级别才不至于混乱。

 

②指搜查二课智能犯搜查系，即原著中中森银三所在部门，负责怪盗基德案的调查工作，而因基德涉嫌杀人，故抽调搜查一课组成小组联合调查。

③本文平次的职务是刑事部长（也就是名柯里和叶老爸的职务），警衔是警视长（九级中的第三级），也是太年轻有为了点，我觉得现实里年纪轻轻就身居这等高位应该是不可能的吧（掩面）。

 

 

Chapter 03

 

18时32分，青子匆匆走进和式居。

 

这家日式餐厅是谷村余二老先生的最爱，投其所好，晚餐也就选在了这里。不过眼下先生还没有到，温馨的榻榻米上只孤零零跪坐着一个女子，看着青子，表情分外不满。

 

“抱歉抱歉，我来晚了。”

 

那便是青子的大学同学兼舍友山崎美惠了。两人打趣玩笑了一会，美惠突然压低了声音，“我说，你真接了怪盗基德那个案子啊？”

 

“你都知道了？”青子惊讶。与千影签订委托代理合同，以及她今天会见快斗，虽然没有刻意隐瞒，但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公开。

 

美惠撇撇嘴，“有记者挖到料了呗。这个案子也算举国关注了，一堆狗仔的眼睛盯着呢。”

 

“该来的总会来的。”

 

美惠迟疑了一下，“青子，真的是基德……么？”

 

青子斩钉截铁，“不是。”

 

美惠吁出口气，“太好了。我也希望他不是。”

 

“怎么，你成基德的粉丝了？”青子斜眼看她。

 

“我看到他的照片了啊，长得那么干净，一点也不像杀人犯。”美惠惆怅，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怪盗呢……还有那个年龄之谜，他怎么可能在没出生的时候就做案呢。对了青子，你是他的律师，这些他是不是都告诉你了？”

 

美惠兴奋而期待地望过来，让青子心中不是滋味。她从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她和快斗的关系，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，她只能守口如瓶，“怎么可能啊，他现在根本就不开口。”

 

“也对，你们刚见面嘛，他还不相信你。”美惠体贴地点点头，“没关系，把你的胜诉记录拍到他面前，看他还敢不敢怀疑你的能力。”

 

青子勉强笑笑，下意识地躲开美惠的目光。

 

正说笑着，谷村余二先生终于到了。

 

老先生年近古稀，却矍铄得很，走起路来健步如飞，说话也是声如洪钟，“等了很久了吧？”

 

“没有的事，我们也是刚到。”见老师到来，两个人也正色不少。

 

人来齐了，服务员也就拿着菜单适时出现了。

 

“想吃什么随便点，我埋单。”青子豪气万丈。

 

点完菜，三个人又聊了聊近况，谈到近几年的东大，老先生笑着摇摇头，“这一届可没有像你们这样的天才喽，不过大家还是很认学的。”

 

中森青子和山崎美惠，当年可算东京大学法学院的风云人物了。除了她俩，一等奖学金从来没有落入过别人手中。曾经有过一段时间，法学院的学生以竞猜“她们两人谁会得这学期的奖学金”为乐。后来青子读研，美惠出国深造，两人的名声才渐渐淡下去。现在青子成为知名律师，美惠是东京地方法院的实习法官①，都没有辜负当年的盛名。

 

先生却突然想什么似的，眼神一亮，“别说，你们之后，有一届也有个孩子挺优秀的，叫什么……营口顺子？”

 

美惠恍然，“您说的可是一班的营口顺子？”

 

青子扭过头看她，“你认识？”

 

“刚来我们法院，也是实习法官。”

 

青子若有所思，“照你这么说，好像有点印象。”似乎是低她两级的学妹。大学时候旁听过她参加的模拟法庭，颇具辩才。

 

“那以后介绍你们认识哦。”美惠眨眼。

 

“介绍认识也挺好，营口可很崇拜你呢。”谷村笑呵呵。

 

“崇拜我？”青子吃惊地回看过去。

 

“当然，你可激励了一批学弟学妹呢。”

 

“哦天哪，”青子捂住脸，“真的太不敢当了。”

 

谈话间菜上了，几个人吃得尽兴，青子终于说到正题，“老师……我接了怪盗基德的案子。”

 

老人闻言一愣，随即说，“想打无罪？”

 

青子点点头，“盗窃罪是认的。”

 

“有难度啊，”谷村摇摇头，“怪盗基德扫射警方，这可是事实。”

 

“但是没人能证明那时的基德是黑羽快斗。”

 

谷村赞许地看了她一眼，“既然这样，那就照着这个方向努力吧。”

 

“但是确实有难度……”青子突然深深一鞠躬，“请您指点，拜托了。。”

 

谷村没有说话，敛容将一枚寿司放入口中，细嚼慢咽。青子立在一旁，屏息等待着。半晌，他终于抬眸道，“我会不多加干涉。”

 

这便就是同意了。青子暗自松一口气，恭敬应着，脸上终于又浮上笑容，“是，谢谢老师。”

 

被冷落的美惠却嚷开了，“老师您睢，我就知道她这个时候请客居心不良，分明是有求于我们！”

 

青子就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回敬给她个白眼，然后三个人一起笑了。

 

 

只是那个时候，她还没有想到，这条路会这么艰难。

 

 

注①：在日本，想成为一名法官，首先必须有硕士学位，其次，要通过国家司法考试（相当难考），合格进入司法研修所培训一年半或两年。进修期间会在各地法院、律所等实习，进修结业前还要考试，考试成绩优秀的，会被分配到各地地方法院做实习法官（每年100人左右），工作十年后可以升任法官。

 

Chapter 04

 

会见室的门打开了，狱警押着黑羽快斗走进来。

深色的囚服空荡荡地罩在他身上，让青子怀疑他到底瘦了多少。头发长了，乱七八糟地耷拉下来。仍受着伤口的折磨，脸色苍白。不看她，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
这是青子第二次见快斗，一周前快斗出院，被羁押在东京拘置所。昨天千影来找她，说快斗的身体状况很不好，希望她想想办法。法院可能是顾忌快斗是重刑犯，但眼下看来，她得联系一下美惠，看她能不能通融一下，同意对快斗停止执行羁押①。

青子下意识地站起来，“身体怎么样？”

“还好。不劳挂心。”他冷淡回答。

青子抬眸看了狱警一眼，待他离开，才开口，“我们说说案子吧黑羽先生，我需要了解详细经过。”

“报纸上已经写得挺详细了。”

青子克制着自己的不悦，放缓语气，“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的看法，不然我的工作无法开展。”

他却说，“昨天我母亲来见我。”

青子示意他继续。

“她不同意更换律师，”快斗讽刺地冷笑一声，“骗了她那么一笔委托费，她居然还相信你。中森青子，算你有本事。”

“啪”地一声，青子终于把笔猛地摔在桌上，霍然而起，脸色铁青地抄起自己的纸笔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见室。

 

青子快速行走在走廊里，高跟鞋急促的哒哒声让她无比烦躁。

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，自己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。

快斗执意更换律师，两人人根本无法形成合力。作为委托人，千影才是那个有权撤销与她的代理合同的人，但是，迫于儿子的压力，她很有可能会妥协。

她当然知道快斗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，但难道她就可以置快斗于不顾么？可眼下的情况要怎么做？促膝长谈，告诉他她的心意、她的决心、她这九年里暗中进行的事，让他接纳自己？但她不想再增添他的负担了，她宁愿他永远都不知道。

如果她真的被中止了代理关系呢？那最好是转给谷村余二先生，这样她仍然可以帮上忙。

但谁都知道，这可能性太渺茫了。

可是，她拼尽了九年的努力，终于等来这唯一的辩护机会，她怎甘心放弃？

步伐慢慢停了下来，青子感到有些绝望，无力地靠在墙壁上。

经年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衣衫浸入肌肤。有狱警从她面前面无表情的走过，脚步回响在长廊里，悠长空旷地惊心。青子迷茫地环视四周，拘置所里昏沉的光线、苍白的墙壁、冰冷的牢房……她不禁打了个哆嗦。

不不不，不该是这样的……她只希望他赢，律师到底是谁，她可以不在乎。

不在乎，只要他赢，只要他赢，只要他赢。

腿一用力，咬着牙，她又笔直地支撑起自己。

如果不能阻止快斗的话，那么也一定要收集到更多的证据，让接任的律师有更大的胜算。

正这么想着，她突然接到消息，案子已经移交检察厅了②。

 

 

注①：在日本，保释只适用于起诉之后，逮捕期间由法院决定是否停止羁押，不接受被羁押人的申请。

②：中国刑事诉讼程序包括侦查、审查起诉和审判三个阶段，警方侦查后将案子移交检察院，由检察院补充侦查，判断是否起讼，是为审查起诉阶段。法院决定受理后，择定开庭日期，进入审判阶段。日本和中国差不多，只是名称会有所差异。

 

Chapter 05

青子和千影一前一后走出来，走下长长的台阶，青子回过身，“关于宵禁、限制出行等等停止羁押的注意事项我想您已经清楚了，请务必不要忘记。”

“放心吧。”

青子看了眼表，“我现在有事要先离开，我的秘书唐泽尚佳会陪您去拘置所办后续手续，今晚黑羽先生应该就可以回家了。”

“好的，”妇人苦笑一下，“你不在，我总有点不放心。”

“您放心，我的秘书不会出差错的。”青子安慰，“我送您去拘置所，唐泽已经等在那里了。”

“不用，你去忙吧，”千影摆摆手，“我自己过去就好。”

“那您路上小心，我先行一步。”青子客气地颔首，转身离开。

 

关上车门，躲进这个狭小密闭的空间，打开CD机，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，青子瘫在驾驶椅上，终于脱力地松出口气。

其实她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非解决不可，只是单纯地不想见到快斗。他的冷言冷语让她无从招架。眼下她和快斗之间，能僵着已是万幸了，在她还是辩护人期间，还是尽力做点什么为好。

青子揉揉眉心，一边想着回去应该再让尚佳给她冲杯咖啡，一边发动车子，向警视厅驶去。

离开警视厅已是傍晚，太阳浑圆硕大，散发着浑厚的红光，正好沉落到一栋建筑物的尖顶上，像塔上的一颗明珠。青子突然想到创世纪中的耶和华，他说，要有光，于是世界就有了光。

会有光。今天进展还算顺利，以后也会没事的。她为自己打着气，终于迈开了步子。

 

青子推开车门，眼前建筑上“工藤侦探事务所”几个字在夕阳下闪闪发亮。

工藤新一大学毕业后专职做起了侦探。高中时代就名声大噪的他并不缺客源，没多久他就把自己的事务所重新装潢了一遍。二层的别墅，一层用来接客，二层是起居室。

作为这里的常客，青子自然熟门熟路，抱着刚从警视厅里调取的一摞材料，毫不客气地踹开了事务所的大门，“工藤——”

先迎出来的是毛利兰，“是青子啊，来找新一吧，快进来坐。”一身米色的便服，长发轻轻挽着，还是那么温柔的表情，十年的时光好像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印记。

青子调皮地笑，“来蹭饭吃。”

“那来得正好，快上楼吧。”兰温柔地笑起来，不自觉的妩媚娇态，活脱脱少妇模样。

青子跟在她身后，还不忘了暗自腹诽爱情果然是女人最好的滋润。

 

其实青子来找新一是为了案子的事。

兰现在还和父亲生活在一起，因为常年酗酒，小五郎晚年身体并不好，由兰照顾他的生活。只是偶尔，她才会来新一家吃饭。新一把兰送回家后，就和青子在书房里工作起来。

“这些是快斗和目击者的笔录，”青子把一本卷宗放到桌上，“这里有当时现场的录像，这个是法医鉴定记录，还有这个……”

“你打算怎么做？”新一浏览着笔录，快斗对大部分问题都保持了沉默，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。

青子懊恼地狠狠揪自己的留海，“他什么都不对我说，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。”

新一知道青子有这个习惯，烦躁的时候就会从发根把整个留海都推到额头上去，头发就都翘到空中，分外滑稽。

“年龄的事情他是一定要对法院解释的，可是他肯定不愿玷污他父亲的名声，这能让他怎么回答？”

“警方已经去过黑羽在江古田的老宅了吧。”

“去过了，不过你也知道，那个地下室早被快斗改放魔术道具了，他们没有发现关于他父亲的什么。

“我们的论点是那时的基德不是快斗。我需要快斗的不在场证明，”青子又狠撸一下自己留海，“谁都知道那是组织的人要嫁祸快斗，发预告函、盗窃、最后杀人。”

“中森。”

她惊异于青年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，吃惊地回望过来。灯光下他的脸颊刀刻般棱角分明，唇紧抿着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。

“什么？”不详的感觉突然笼罩住她。

新一舔舔嘴唇，“那天晚上的基德……确实是黑羽。”

 

Chapter 06

 

他的声音不大，落到青子身上却像巨雷打过一般，她猛地痉挛了一下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
 “确实是黑羽。是他发的预告函，盗走了宝石。”

青子一下子面如死灰，“最后也是他……？”

 “他逃走了。”新一打断她，“组织知道他一定会逃脱。”

青子呆了一下，接下去，“警|察追向了错误的方向，而假基德早已守株待兔了。”

新一微微点点头。两个人都很久没有说话，半晌，青子喃喃地开口，“快斗没有不在场证明……没有人会记得枪击时基德的样子的，他们只会记住盗窃时的快斗。”她低笑一声，“不愧是组织……”

“中森。”新一冷静地说，“他们不可能没有破绽。”
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……”青子低声，“能救快斗的只有我们了，我们不能输……””她霍然站起在屋子里来回踱步，“我不知道警方到底都拿到了什么证据。明天……”她的脑子里飞快地列着明天要去的机关和需要申请调取的资料，步速越来越快①。

“中森，冷静。”

青子的动作戛然而止，猛地转过身对着新一，“你也劝劝快斗，这样的事情他居然不告诉我，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——”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，黯然地坐下来，“对接替我的律师也没有好处。”

新一敏锐地发现了关键词，“接替？”

青子叹了一口气，“我想快斗最终还是会更换律师。”

“你们——”新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“这么简单的事，你们两个怎么能搞成这样？”

青子不说话，脸上一下子划过凄楚的神色。

过了半晌，她终于开口道，“……那些事，你不会告诉快斗的，对吧？”

“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一直有联系，告诉他又何妨呢，”新一苦笑，“我已经不想去见他了，像背叛了他似的。”

青子勉强一笑，“那你就不要再背叛我了。”

注1：关于侦查阶段青子能否调取资料。中国刑事诉讼法第三十八条规定：“  辩护律师自人民检察院对案件审查起诉之日起，可以查阅、摘抄、复制本案的案卷材料。其他辩护人经人民法院、人民检察院许可，也可以查阅、摘抄、复制上述材料。”

第四十一条规定：“辩护律师经证人或者其他有关单位和个人同意，可以向他们收集与本案有关的材料，也可以申请人民检察院、人民法院收集、调取证据，或者申请人民法院通知证人出庭作证。”

但没有查到日本的规定。

 

 

 

Chapter 07

 

周六，青子照例驱车回江古田。

中森银三在她上大学后没多久就转去负责了其它智能犯，战果显赫，很快就升职为警视，不料因早年过度辛勤，积劳成疾，终于在一年前退休。因此青子每周必回来与父亲共度周末，风雨无阻。

推开家门，踢掉鞋子，青子中气十足，“我回来了——”

银三笑着出来迎接她，挂着围裙，在为女儿准备她爱吃的饭菜。早年因忙碌而懈怠下来的关爱照料，到如今终于得以弥补。

两个人摆好餐桌，坐在电视机前，一边聊天，一边吃晚饭。

新闻里正播着日本的政要参加的国际会议，两个人评论了几句，忽见下方的滚动条上滚过一行小字：“检察厅已对怪盗基德案提起公诉。”中森银三忽然止住了声音。

青子下意识地看向父亲，却见他出神地看着电视，半晌，才喟叹一声，“快斗这孩子啊……”

“爸爸……”

银三转头看她，“案子还顺利么？”

青子垂眸，“还好。”没有支持辩方的证人，没有反驳的证据，事实上她一筹莫展。

银三沉默了一会，语出惊人，“其实有一次基德来找过我，在你高中毕业后去东大报到的前一天晚上。”

青子震惊地看着他。

尽管那时是凌晨，他已熟睡，但多年刑警的敏锐直觉仍让他察觉到房间里的变化。他警觉地睁开眼，发现窗户不知怎的大开着，窗帘随着风翻涌不息，撞得风铃叮当作响。而他就站在中央。

“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基德，感觉，”银三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，“很落寞似的。”

就好像漫天星光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。风声里他沉默地站着，双手抄在兜里，半边脸被灯火照亮了，冰蓝的眼睛安静地直视他，出尘的孤独。

“他说他要到别的地方去了。”

不再是自信的语调，低沉、平缓。那个时候，竟然被他散发出的悲伤震慑住，全然没有想到要逮捕他。

“他向我道歉，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，并不是故意玩弄警|察。

“他居然还说承蒙我这么久的照顾。”

“最后他说……”

最后，基德拉低了一下帽沿，挡住自己的表情，声音沙哑得不像话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银三能感觉到他很痛苦。像个孩子，做了错事，却不知道该怎么弥补。

他说，“请照顾好青子。”

话音未落，漫天白鸽盘旋而起，而他的身形砰然碎裂，随着纷扬而下的羽毛，渐渐消失于天际。

“那个时候，我就知道，基德是快斗无疑了。”

 

她听着，久久沉默。

 

她知道他想说什么。

 

原谅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护她周全。

原谅我所能做的最正确的事，就是离开她。

我不能给她的，请一定要让她得到。

 

时隔九年，他的心意，终于传达给她。

 

可他却不知道，有些东西，除了他，没有人能给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<<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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