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歌

刑侦AU，根正苗红刑警队长轰×反社会型音乐天才久。强强，HE。

前文 01 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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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.

轰能感觉得到，绿谷是认真的。

他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，大部分时间都挂着温和的微笑，万事浑不在意的模样。但在这间小小的审讯室里，面对着轰，他好像终于卸下了伪装，对他露出那隐藏于阴暗的人格来。

“但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。”轰叹了口气，“绿谷，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你。”

“《洛丽塔》的故事你也清楚，洛丽塔的继父亨伯特正是用枪杀死了他的情敌、洛丽塔的丈夫奎迪。相同的犯罪标记可以把这三个案子归并为一起。”

他条理清晰，不急不徐，“妃惠美案中，你接触过死者，有迷倒她的唑吡坦，还会系吊死死者的那种不常见的绳结；北野广子案中，案发时你逗留在楼内，还会用枪。至于津川圣案，我们警员第一时间赶到现场，只有你在那里，人证物证都在。而且经过弹道检测，你手里的枪正是杀死北野的那把。津川案发前1分种，你曾经拨出一个未实名号码，这个号码也是我们追查的库罗诺斯经常联系的号码。”

“津川正好死在北野案的24小时后，与你破解出的死亡预告一致，这到底是你的推理，还是你的谋划？而这次没有出现死亡预告，又代表了什么？”

“至于你收到的恐吓信我们也查了，新国立剧院根本没有你形容的那个侍者，你的家门口也没有监控，信封和信纸上除了你的再没有别的指纹。这一切都让我们不得不怀疑，这是不是你故意伪造，只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？”

轰的语气陡然变重，“你和那个化名C到底什么关系？你和死秽八斋会又是什么关系？”

听到这里绿谷不禁感慨Alessio的精心设计，一环套一环，将他死死钉住翻不得身。

他自嘲地轻笑出声：“没有死亡预告，当然代表不会再有新的受害者，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。”

“谁？什么目的？”轰敏锐地追问。

后背的药膏敷了厚厚一层，清凉感镇定了痛楚，有了热食饱腹，胃部也不再叫嚣着存在感。绿谷的身体终于渐渐放松下来，连情绪都微妙地上扬了一点，“我在日本的经历你们肯定查得差不多了，那给你们讲讲我在意大利读书的事吧。”

“至于为什么不去德国的学校，因为不好申请，我的资助人也只运作到了那不勒斯音乐学院的机会。不管怎样，能出国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，所以这个学校已经让我非常满意了。不过虽然有全额奖学金，但还需要打工挣生活费，正巧那时候有招聘音乐家庭教师的，我去应聘，然后被录用了。”

“雇主叫Alessio，是个日意混血儿，比我大六七岁，我最开始以为是哪个富豪家的少爷，后来才知道他是克莫拉中一个家族的继承人。他母亲是家族中的旁支，但老族长很喜欢他，把他抱到身边教养，并亲自定下了他的继承人身份。”

克莫拉是最古老的意大利黑手党集团，也被称为“那不勒斯的黑手党”，主要活跃于坎帕尼亚区首府那不勒斯。克莫拉由若干家族组成。每个家族设一个老板，老板们会定时聚在一起开会，解决内部和外部问题。但与西西里黑手党不同的是，克莫拉明确规定在家族老板会议中，每隔一段时间选出一个人做最高首领，负责整个组织的管理，这便保证了克莫拉的稳定和团结。

“贼船好上不好下，恰好薪水一直很让我满意，我就没有辞职。”绿谷耸耸肩，“可惜那阵子克莫拉内部有些动乱——有人想要当永远的最高首领，于是挑起了内战，他们对Alessio动手的时候，先拿我开了刀。”

他摊开右手，手铐便发出哗一声响，“这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，我在反抗中差点被刀划了脖子，情急之下只能用手去接。”

他收拢手指虚虚攥了个拳，又很快松开，“这事给Alessio的打击不小，他怕我再出事，就教我射击和防身术，还教我如何挣脱绳索，如何系不易被挣脱的绳结——就是你们看到的那种，那是Alessio的家族内部流传的，算是秘技了。”

“我知道Alessio喜欢我，但是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，要是失去Alessio的保护，我肯定死得无声无息，于是我便一直做他的家庭教师，直到19岁时我被推荐去德国深造，终于能远走高飞了。”他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，仿佛叙述是一段与他全然无关的人生，“那时候Alessio忙着夺权，夺权后还要忙着整顿克莫拉，没时间管我，我着实过了一段安生日子。后来他也一直没联系过我，我便以为他终于歇了对我的心思。”

“直到这次他突然出现，我才知道他居然来了日本，化名成了C先生，还建立了——如果你们说的什么死秽八斋会与他有关，那肯定是他建立的组织。”

绿谷微仰起头露出脖颈脆弱的弧度，冲轰自嘲地笑了笑，“说起来我父亲也是死于黑帮，很可笑吧？我居然一辈子都没能摆脱黑帮的阴影。”

他也没想得到什么回答或安慰，毕竟这是他自己挣不开的死结，与旁人无干。于是他自顾自道：“他的策划堪称完美。用我的唱片做犯罪标记，可以把我第一时间拉进你们的视野，在这之后的巧合都可以给你们的怀疑增加砝码，直到最后一声枪响，砰，天平彻底倒了。至于那些匿名信，既是诬陷链的一环，也是他犯病。”

“策划这一切的人了解我之深，就像我同样了解他之深。北野死后，我就已经开始怀疑Alessio了，你的车被动了手脚，我便百分百能够确定。正巧津川也联系了我，我就想将计就计，找到他。”

“所以，”轰不动声色地问道，“你想说这一切都是这个Alessio做的？既然他想得到你，又为什么要陷害你？”

这一次，绿谷沉默了很久。

半晌，他终于轻轻一扯嘴角，眼眸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，“因为，他要我走投无路，只能回到他身边。”

“于是他派津川与你见面，自杀诬陷你？”

“是啊。”绿谷凉薄地笑了笑，“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，和我一样的家庭出身，和我一样的成长轨迹，未来也和我一样的职业道路，她就是另一个我，最完美的替代品。”

“只有她，才担当得起连环案的收尾。”

上鸣终于插话道：“津川真的会为了任务命都不要？”

“她跟了Alessio八年，高压之下心理可能已经扭曲，不能按照常理揣度。”绿谷说。

他看上鸣皮笑肉不笑的，于是抢在他讽刺反驳前开口道：“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？”

这个词大名鼎鼎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斯德哥尔摩综合征，是指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，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。在这种情结下，被害人会对加害人产生好感和依赖性，甚至协助加害人。

绿谷的声音很冷淡，“我可以为你们模拟一下津川圣被驯服的过程。”

“她11岁被接出去，欢天喜地以为会迎来新生活，却没想到只是踏进了更恐怖的噩梦。Alessio会把她带在身边，让她接触死秽八斋会的黑暗日常。她一定看过Alessio如何处死犯错的手下，终日担心下一个轮到的就会是自己。”

“而周末回到孤儿院之前，Alessio又会威胁她，敢告诉别人，就会杀掉老院长或是哪个她在意的人，于是她永远也逃脱不了他的魔爪。”

上鸣也想起老院长说过，刚被接出去的那段时间，津川总是心事重重，神思恍惚，还会躲着偷偷哭，肯定是恐惧自己的遭遇又不敢找人倾诉吧。

“在生命终日受到威胁的情况下，一点小恩小惠便能让人感激涕零，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形成的心理机制——于是津川把Alessio当成了救世主。她会努力完成训练以获得他的奖赏，最后甚至为了获得这种奖赏而加倍训练。渐渐的，她会习惯这种生活，也会依赖和信任Alessio。”

绿谷沉吟片刻，继续道：“津川的手上没有枪茧，明显练习不多，我猜她的方向应该是情报类，通过美色等一些手段……当然，Alessio对她的培养也刻意模仿了我的经历。”

“津川应该就是加害妃惠美的人之一，她装作歌剧散场时与妃惠美偶遇，向她借水以便吃药。妃惠美批过假条，知道她的病情，肯定不会拒绝。而吃药这个理由名正言顺，哪怕津川手里拿着唑吡坦药片，也不会引起妃惠美的丝毫怀疑。后面的事你们自然清楚了，Alessio杀了她。”

“津川本来完成得不错，可惜在最后审讯的一步被你们看出了马脚，出了个不大不小的纰漏，为了补救，也为了不受罚，她肯定会拼尽全力完成第二个任务，因为如果她失败了，回去肯定也会死，那还不如死在任务里，至少永远能在Alessio心中占据一个位置。” 

绿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，上鸣速记得手都快抽筋了，虽然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，但还是忍不住道：“你知道得挺清楚嘛？”

不像是推理，简直像在现场亲身目睹过。

绿谷看似回答着上鸣，眼睛却是看着轰的，语速缓慢，“因为，我和Alessio是同类。”

上鸣记录的手陡然停住了，惊讶地抬起头，完全想像不到这种自爆式的发言。

轰面色不变，注视着绿谷。

“轰君，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对犯罪心理和地下世界如此了解吗？”绿谷供认不讳地微笑，“因为我就是深陷其中的人。”

“但我永远不会对你说谎，轰君。”

他的神情很认真，轰甚至能感觉到那平静的语气之下紧绷的力度。

经年累月长进血肉的伪装被自己狠狠撕开，扯出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。他已经说了能说的全部，便只剩下最后一句话，“那么……”

他直视着警官平静的异色双瞳，执著而郑重地又重复了一遍：“你相信我吗？”

深夜九点，轰焦冻终于从审讯室中走出来，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。

等在外面的切岛锐儿郎窥着他的神色，试探地问道：“老大，既然嫌疑人已经抓到了，那我带回来的那四个人……”

“放了吧。”轰摆摆手，声音中浓浓的倦意。

“哦，好。”切岛应了就要去放人，又被轰叫住了，“一会再叫几个弟兄来，”他用下巴示意审讯室，“去搜查嫌疑人住宅。”

“您亲自带队？”切岛有些惊讶。

“嗯。”轰点点头，再次摆了摆手，“去吧，快点。”

他最后回过头，透过单向玻璃看着审讯室内的情景。上鸣正在翻看笔录，绿谷则低头坐在他对面，手肘撑在桌板上，好像借此才不会弯倒下去。眼睑微垂地盯着地上的某个点，不知在想些什么，脸色苍白得几乎能与头顶的灯融为一体。

鲜明的光影对比中，他静默的身形单薄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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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更新来拜年才是最有力的2333

我是不是忘了说

这篇会日更到初六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