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歌

别人怀宝剑,我有笔如刀。
CP洁癖,只写强强。

【轰出】今生

职英背景,无论中途发生什么都请看到最后ww

日本20岁才允许饮酒,文里是BU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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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00]

 

我想走回到错误发生的那一瞬

将画面停格

让时间静止:

你永远是起身离去的姿势,

我永远伸手向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陈克华《今生》

 

[01]


三月将尽,雄英高中英雄科3-A班,举行了他们的最后一次集体聚餐。


毕业分别的伤感气氛淡淡萦绕,于是大家拼命地开玩笑,拼命地灌酒,拼命地保证经常联系,一顿饭欢声笑语,好不热闹。


绿谷坐在轰旁边,不时用眼光偷瞄他。18岁的少年已经完全长开,棱角分明的脸庞初显属于男人的坚毅,高鼻薄唇,眼尾上挑,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凌厉。此刻的他正微微低着头,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眼,让他显得若有所思。


男生们笑闹的对话里突然提到他的名字,他愣了一下,才若无其事地应答。


绿谷心中滑过一丝怪异。不知为何,他总觉得今天的轰有些心不在焉。


这不对劲。尽管三年来轰始终不曾热络,却也一直与同学相处得很好,临别时刻,他不可能如此无动于衷的。


明明前几天还隐晦地向自己表达过不舍呢。


绿谷忍不住又瞄了他一眼,正撞上少年的目光,忙装作巧合地移开了视线。


酒过三旬,绿谷借口上厕所离了席。他真的被灌了不少,头脑都有些昏沉,在洗手池鞠了把水洗脸,才终于稍稍清醒。


他从墙壁上的纸抽里抽出一张纸擦干脸,一抬头,从镜子里看到了走过来的轰,见到他,微怔后飞快错开了视线。


绿谷落寞地顿了一下,才继续自己直身的动作。


为什么呢。他想。从今早开始,他就突然躲着自己了。明明自己没做什么可能引起讨厌的举动——他已经把这几天的经历倒带回放无数遍了,像侦探用放大镜探查过案发现场的每一个角落,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,却依旧一无所获。


他想不明白。明明之前的轰那么温柔,温柔到甚至让他以为……他也是喜欢自己的。


轰已经走到他旁边,低头拧开了水龙头。他总是这样一丝不苟,哪怕只是洗手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但这就是吸引绿谷的一点——当然了,轰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都深深吸引着他,毕竟,他已经喜欢他那么久了,久到他甚至忘记了起始。


他就这样不着边际地漫游着,醉意重新泛上来,让他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危险的念头。


要告诉他。一定要告诉他,自己的心意。


这想法太危险了,刚刚探出一个头就让他惊惶失措,却又带着致命的引诱,像夏娃手中的那枚嫣红的禁果一样让人无法拒绝。


班里的20个同学,有的继续升学深造,有的选择去英雄事务所实习。毕业后他会去保须市读大学,而轰则会留在本地的一家事务所。这是最后一面了,现在不说出来,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


而且他需要确认他突然的态度转变是怎么回事。到底是不是他自作多情——多可笑啊,像一场垂死挣扎。


被酒液浸泡的大脑模糊了理智,思绪放肆地蔓延开去,让他近乎贪婪地注视着镜中的少年。


可能是他的视线太过赤裸,轰疑惑地看向他,“绿谷?”


他的声音像经过了几层过滤,不甚清晰地传入绿谷的耳。他在波浪里沉浮着,浑浑噩噩,未经思考就开了口,“轰君……”


“……我喜欢你。”


原来说出来没那么难,绿谷不可置信地想。酒壮怂人胆,说的大概就是自己。但对面的轰沉默着。他是不是没有听清,是他语速太快了吗,需要重复一次吗?但这样会不会太尴尬……


两个人都静止着。轰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,也没有厌恶,但他猛然倒退了一步,动作幅度之大甚至显得他有些狼狈。他深深地看着绿谷,眼中有不知名的东西翻涌不息。有那么一瞬间绿谷以为他要同意了,但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,最后吐出的是,“……抱歉。”


吐字清晰,无波无澜。


绿谷钝化的头脑没能理解轰的举动,但这句话像一盆兜头而下的冷水,瞬间浇醒了他的醉意,也瞬间戳破了他心里所有沸腾的泡泡,延迟的羞窘与失落猛然反扑,将他悍然打翻在地。他不知道有没有控制住自己,他应该是愣住了,可是接下来呢,他有没有做出什么难堪的表情?


他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,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地意识到,其实他没有。心里没有痛感,只是空,没有边际也没有着落的空,歇斯底里也弥补不了的空,让他几乎喘不上气。


他失去了时间感,不知道自己僵硬了多久,而轰也一直安静地看着他。世界都在他眼前缓慢旋转,一点点磨灭了他心头的温度。


“是吗,那……打扰轰君了。”


最后他牵起嘴角,但那个笑容一定很难看。他以为自己会哭,可结果没有。他的眼角是干裂的土地,贫瘠到没有丝毫湿润。他转过身,步伐又稳又慢,是他最后的骄傲。


一个倔强的背影,这是绿谷出久最后能够留给的轰焦冻的,一点自以为是的纪念了。


从此风过扬尘,各自相安。

 

那是三月的最后一天,气温舒适,夜风温柔,路旁有栽种的樱花迫不及待地争相怒放,随风摇摆,耳畔仿佛就能听到神明温柔的福音。


绿谷出久在这样一个让人沉沦的初春,接到了自己初恋无疾而终的判决,以及一个心照不宣的永别。


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。

 

[02]


保须的生活平淡如水。


课业不重,有课就早起,买好四人份的早餐,再去教室占上一排位置。距离上课一分钟时他的舍友们会风风火火地准时到达,一边抢过早饭狼吞虎咽一边大肆抒发对于绿谷的感激之情。每周两天去实习的英雄事务所值班,遇到紧急情况必须保证随叫随到——当然了,因为职业英雄们出色的能力,绿谷在这一年里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出动的机会。


居然已经过去一年了。


有时候绿谷会觉得时间犹如白驹过隙,有时候又觉得每一天都被切割地无比漫长,漫长到只要一想到某个背影,就会度日如年。


那次同学聚会后,他再也没有和轰焦冻联系过。


没什么可说的,他做不到继续若无其事地以朋友相称,看着他一点点离他远去,亲吻别人、组建家庭。他做不到,不如索性一刀两断。


何况他们处境尴尬,拒绝别人也是一种负担,绿谷不希望轰太过为难。


所以就这样,沉淀成青春的胎记,遥远地怀念着,便是最好的结局了。

 


他结交了新的朋友。英雄科的同学、联谊的校友、社团的学长,通讯录每一天都在增加;他努力做一名合格的实习英雄,分析前辈们的战役,又写出了好几本的厚厚总结笔记。


虽然会在某些不期而遇的瞬间,触景生情想起曾经与轰相处的某些片段,但没有轰焦冻的绿谷出久,看起来和以往十八年来的每一天,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

后来有一次在Line上和丽日聊天。姑娘回到父亲的公司帮着做事,虽然疲累但每天都过得开心,绿谷也由衷地为她高兴。两人聊了会近况,丽日突然问道:“说起来,你和轰君最近都没有联系吗?”


绿谷心里咯噔一下,还以为两人之间的秘密暴露了,小心翼翼地回道,“没有,怎么了?”


“诶,好奇怪啊,你们高中不是关系很好的吗。”


绿谷盯着这句话,指尖停在屏幕。但不待他想好回答,新的文字泡已经跳了出来,“而且轰君也在保须啊。”


这回绿谷是真的惊讶了,“他不是留在静冈吗?”


“之前确实是这样啦,不过临毕业他突然改了志愿,跑去保须实习了——好像就是在那次聚会之后吧,我也是前段时间遇到相泽老师才听说的。”


绿谷愣愣地回不过神。


过往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飞过,最后定格在那个尴尬又挫败的夜晚。


这是他时隔一年第一次回想那一天,也因此第一次想起一个曾被他忽略的细节。


在他转身时,轰定定看着他,眼中全是他的影子。


直到现在,绿谷才终于分辨出那其中深藏的情绪。


那是一个疼痛的眼神。


绿谷茫然地想,明明是他拒绝了自己,可为什么感觉他和自己一样难过呢。


他好像抓住了什么,又好像完全没有头绪。只有一点隐秘的希望,在胸腔内鼓躁起来,让他的手心都浸满了汗水。


但随即他又意识到,这不过又是他新一轮的自作多情罢了。


明明身处同一座城市,他从来没有联系过他,到底代表什么,不言而喻。


轰焦冻拒绝了他。一字一句言犹在耳,没有丝毫隐晦暧昧。


于是他默了默,最后回复道:“可能他是太忙了吧。”


然后关上手机丢在床上,任由黑暗吞没了自己。

 

[03]


大二的时候,绿谷收到了人生的第一个表白。


是英雄科的学妹,迎新时结识的。那时她丢了录取通知书,急得直哭,绿谷陪她跑了好几个办公室补办手续,才终于顺利报道完毕。


那之后他们一直保持了联系,姑娘会在逢年过节给他发祝福信息,会在考试周可怜兮兮来求学霸笔记,会在空闲时邀请他出去吃饭——而直到被告白,情商负数的绿谷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他好像无意中欺骗了一个姑娘的感情。


两年来,他和轰焦冻从来没有偶遇过,他也龟缩在自己的三点一线里,没有主动自讨没趣。没谁能一直囿于原地,他也同样。他只是需要时间来忘记轰,虽然这个过程鲜血淋漓。但至少现在,他没有办法开始一段新的恋情。


他甚至还不清楚自己的性向。一个轰焦冻占据了他的全部,混淆了他的所有感知。他不清楚他到底是喜欢同性,还是仅仅是,喜欢那一个人罢了。


万物复苏的季节,校园里已经有了淡淡的春意。绿谷站在树下,看着忐忑不安的姑娘,心里软成一片。他太清楚失恋的滋味了,却也明白长痛不如短痛。恶狠狠地割下一刀,她才能更快长大。


然而就在他考虑措辞时,目光不经意一扫,就看到了不远处教学楼阴影里的青年。对方同样注意到他的视线,后退一步,就遁出了他的视野。


那一刻绿谷像被惊雷劈中,三魂七魄都飞离了身体。他什么都来不及细想,甚至无暇顾及表情受伤的学妹,匆匆道了一句“抱歉”,就拔腿追了上去。


红白相间的发丝被风吹得扬起,青年跑得飞快,最后甚至借着冰面加速疾驰。绿谷紧随其后,像追逐一场黄粱大梦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OFA被催发到极致,那个人却依然离他越来越远。绿谷慌乱无比,下意识就喊出那个在唇齿间缄默了两年的名字:“轰君!”


轰焦冻停了下来。


绿谷跑到他面前,大口喘着气,却不敢俯身歇一歇,害怕一抬头他就消失不见了。他说不出话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想看他一眼,只要能看他一眼。


倒是轰先说话了,“绿谷,好巧。”


绿谷从中听出了一股欲盖弥彰,或许又是他想多了,但他已经顾不得了,脱口问道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
为什么会来保须,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校园里,为什么要躲着我。


轰焦冻的目光闪烁了一下,“散步。”


绿谷笑了一声,“散步。”


他上前一步,像头不管不顾的困兽,“我不信,轰君,给我个理由,不要敷衍我——”


但几乎同时轰就后退了一步,抬手虚虚一挡,隐忍道,“别这样,绿谷。”


他的手在细微地发抖,可绿谷已经注意不到了。他的声音砸在他心口,重若千钧,让他他像个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,瞬间僵在了原地。


一切都像是过去的重演。他看着轰焦冻,两年不见,他显得越发成熟,五官依然宛如雕刻,气质却因多次的战斗打磨得稳重。一身休闲的装扮,搭配得并不精心,却自有一番随性的韵味。


哪怕是在此刻,绿谷仍然能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。


他心如刀绞,喉头发涩。


原来喜欢一个人,真的可以很卑微。


眼前渐渐氤氲出一片朦胧,可他不敢眨眼,执拗地盯着眼前的人。


他后退了一步。


无望的单恋太苦,每一刻妄想的甜蜜都掺着致命的毒,却又让人飞蛾扑火,欲罢不能。


他绝望地想,到底要怎样,才能忘掉他呢。


他又退了一步。


十六岁,他被困进名为轰焦冻的牢笼里,从此再也没能走出来过。


自欺欺人,抽刀断水,无从解脱,遑论遗忘。


第三步。


泪水再也积蓄不住,夺眶而出。


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和轰焦冻而哭。酸甜苦辣搅在一起,让他窒息在情感的漩涡里。他感到自己在颤抖,好像下一秒就会破碎殆尽。


泪水止不住地绝堤,迎着风,一片冰凉。


但也会是最后一次——


他转过身,顺着来时的路奔跑起来,就像穿过重重时光,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雄英时代。


二十岁的他走到十六岁的自己面前,看着他偷瞄了一眼轰后泛红的耳垂,俯下身,轻轻揉了揉他的头。


这是他一个人的终点,迈过了,就是新的开始。


然后成为一个终于能够微笑着对轰焦冻说出一句“再见”了的,绿谷出久。

 

[05]


绿谷跑回学校,学妹当然已经不在,他还来不及喘口气,手机就催命符般叮当不停地响了起来。


绿谷接起来:“真田小姐?”


“绿谷,长鼓区发生特大火情,你去支援一下,会有消防部队联系你的,”事务所的秘书小姐语速飞快,“这边大家都在出别的任务。”

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绿谷抹了把脸,拦了辆车就向目的地赶去。


事发地是一家大型百货商场,因为节假日的缘故顾客如织,更为疏散救灾造成了巨大的困难。绿谷赶到的时候,消防队早已开始救援,可是云梯展到极致配合高压水枪也无法达到楼顶。消防直升机轰鸣盘旋,却囿于火势无法接近。火光冲天,36米的钢筋大楼已经完全被浓烟笼罩,绿谷甚至能听到楼内人们惊惶失措的哭叫。


消除队大队长正冲着对讲机大吼什么,绿谷迅速跑过去报道,领到了自己的对讲装备和任务,二话不说就冲进了火场。


英雄们各有自己负责的区域,职责是救出被困在楼内的人员,楼外有拥有飞行个性的英雄和直升飞机负责接应。大家分工明确,行动迅速,通讯频道里很快陆续响起其他英雄“搜寻完毕,准备撤离”的报告。


然而有一个人始终没有出来。


大队长吼了起来,“9楼B区,收到回答!”


“我在!”绿谷一边奔跑一边回答,“还有一个小姑娘没有找到!”


大队长的暴跳如雷被这句话生生掐在了喉咙,他喘了口气,才道:“给你5分钟,必须撤离!楼要塌了!”


“收到!”绿谷应了一声,加快了脚步。


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撑不到5分钟了,黑暗与浓烟中几乎无法视物,滤毒空气呼吸器早已在高温中损毁,燃烧的毒气汹涌扑入他的口鼻,很快就会让他窒息而死。


可是他不能退,因为他刚刚救出的母亲,那样绝望地叫着走散的女儿的名字。


快一点,再快一点!


他的双眼被熏出了泪。


一定要找到她!


他的喉咙涌出一股咳意,但被生生咽了回去。


——在这里!


一具小小的身躯昏迷着蜷缩在墙角,三角地带抵挡了砸落的瓦砾,成为了最好的防护。


浓烟扑鼻,绿谷已经无法呼吸了,没有时间急救,他几步窜过去抱起女孩就向着最近的窗户冲去。


剧烈运动急速消耗着他所剩不多的氧气,眼前阵阵发黑,胸腔也几乎炸裂而开,对讲机里男人的吼声,也在火焰中扭曲成不甚分明的波纹。


“英雄人偶!顶层已经塌了!”


他已经说不出话,所有的动作都是本能。窗户越来越近了,越来越近了……


就在这时,一道天花板断裂的“咔嚓”声清晰入耳。一切像是慢镜头,绿谷抱紧小女孩,眼睁睁看着无数燃烧的钢筋凌乱地在他面前砸落下来,即将遮住窗外的光亮。


……结束了。


一道冰柱陡然凭空而起,猛然拦住了钢筋的坠势,刺目的白成了眼前唯一的亮色。


“绿谷!”


呼唤炸响在耳畔,绿谷猝然回神,看到了青年焦急的面容。他已经无暇思考为何轰焦冻会在这里了,但是这一刻,他突然感觉自己全身重新充满了力气。


窗台上,轰焦冻向他伸出了手,冰柱不断被火焰融化,又不断顽强生成,为他支撑着生的道路。绿谷的双腿像灌了铅,但他还是全力奔跑起来,重重撞上轰,像一头扎进了归巢的雀鸟。这终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氧气,他将女孩推进轰的怀里,解脱般闭上了眼。


而几乎同时轰焦冻反手抱住了他,三个人从9楼的窗台直直跌落下去。


他的双臂钢铁般坚硬,深深嵌进他的血肉里。失重感铺天盖地,直升机的轰鸣声与咆哮的风声倒灌入耳,连同青年紧张慌乱的低语,“绿谷,别睡!”


 “出久?……出久,回答我,别睡。”


这呼唤就像惊雷,遽然拉回他徘徊于昏迷边缘的神智。


……别那么叫我。


新鲜的空气猛地灌进胸腔,让他剧烈呛咳起来。他突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委屈愤怒,于是一个挣扎,狠狠推开了轰。


轰猝不及防,被力道冲击着后退飞去。三人飞速下落,火花与闪烁的警示灯光在视野中逐渐清晰,五彩斑斓宛如一条流淌的星河。


他们重重摔进缓冲垫,隔着几步之遥上下颠簸。绿谷彻底脱了力,狼狈地仰躺在地。肺和喉咙都在火烧火燎地痛,他一边猛烈地咳嗽,一边庆幸现在说不了话,不然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大吼出来:“明明一直在与我划清界限,现在突然这么亲密,到底算什么啊?”


可轰像是听懂了,急匆匆地爬过来又抱住了他,“对不起出久,之前是我不好,对不起……


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,喷洒在他的颈间,竟比烈火还要滚烫。声音颤抖着,满溢而出的痛苦和歉疚。


绿谷张张嘴,终于干涩地挤出几个字:“……为什么?”


为什么这么突然地转变,为什么要这么对我。


可轰无法解释。他的秘密穿越了宇与宙的玄奥,无从说起,只能三缄其口。于是他抱紧怀中的青年,寻求救赎般重复着他的忏悔。


没有回答,绿谷心中的燎原怒焰一点点冷了下去。


其实他一直都不懂他。


他微微挣开距离去看轰的脸,青年知道还没有得到原谅,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衣服,紧张地微抿起了唇。


绿谷这才看清他眼中寂静无声的惊涛骇浪,比毕业酒会的那晚更加汹涌,犹疑、悔恨和更不易察觉的爱意像终于挣脱了束缚,全部不受控制地喷发出来,几乎灼伤了绿谷。


他突然就泄了气。


曾经可望不可及的人,如今触手可得,无论什么理由,他都不想在意了。


他终于伸出手,慢慢回抱住了轰。


[06]


他们在一起了。


大学毕业后,绿谷回到静冈,搬进轰租住的公寓,正式结束了长达四年的异地恋生涯。


他们在一个事务所工作,虽然没有刻意公开,但两人间那种独特而亲密的氛围很快就让八卦的秘书小姐捕捉到了,于是没多久,整个事务所的人都知道了。


每次秘书小姐打趣,绿谷总是羞得说不出话。明明已经20多岁的人了,在这方面还是纯情得像个孩子。


这一早,又是照例轰先醒来。青年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,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晕一片,嘴唇半张,随着呼吸发出可爱的气音。


轰吻吻他的额头,“出久,起床了。”


“唔……”绿谷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,下意识地往怀抱深处蹭了蹭。


轰也就势搂搂他,轻声道:“25岁生日快乐。”


青年笑着去亲他的下巴,“有你在我就很开心啦。”


他们静静抱了一会,才开始穿衣洗漱。早饭的时候,轰一边吃着盘中的煎蛋,一边道:“晚上出去吃饭吧?”


“好啊,去哪里?”绿谷开心地问。


轰早有打算,“雄英对面新开了家日食店,据说里面的黑胡椒猪排饭很好吃。如果你想吃西餐的话,我也知道有一家……”


“就第一家吧。”绿谷爽快拍板。


两人收拾过后就出门,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。刚刚到达事务所,就被通知去警视厅开会。原来警视厅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调查,确定了一个地下势力位于宁安区的基地,集结了目前在静冈的全部英雄,定于晚上开始围剿。


不料下午时敌人狡猾地察觉到不对,企图撤离,所有计划提前,英雄们即刻奔赴战场。


轰有些愧疚:“晚上不能去吃饭了。”


“没关系。”绿谷理了理轰的战斗服衣领,笑着安慰道:“速战速决,我们还是能赶上的。”


战斗比想像得要艰难得多,基地中敌人众多,明显训练有素,并且还有热武器支援,双方僵持不下,一时陷入苦战。


“轰”地一声,数枚炮弹在不远处炸开,轰几乎站立不稳,急忙抬起手臂,抵挡扑面的劲风。


“不行,太被动了!”耳麦里传来同伴气急败坏的声音。


“支援在路上。”总指挥冷淡地回答。


“现在没什么办法吗?”那人咆哮。


“有,但损失太大,得不偿失。”总指挥应了一句。


就在这时,又有几枚炮弹呼啸而来,轰神情一厉,冲天冰柱拔地而起,金属杀手悍然撞上,爆出炫目的光火。


其他防御型英雄也纷纷发动自己的个性,抵挡着这一轮攻击,到处都是个性发动的亮光,爆炸声不绝于耳,碎片四散迸射,一时间烟尘滚滚,不见天日。


地动山摇中总指挥的声音依然有条不紊,“近战人员优先撤退,远程垫后。”


冰柱在高温中顷刻化为白烟蒸腾而上,轰不断地催发着自己的个性,为大家争取着时间。可人到底是到底无法与源源不断的无机质相抗衡,正当他力竭想要喘息片刻时,突然听到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叫喊:“焦冻!”


——不是让你先撤退了吗?


轰看着飞扑过来的绿谷,甚至来不及质问出这句话。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绿谷的力气有这么大,他倒飞着撞到墙上,五脏六腑都移了位,可他感觉不到疼痛,辉煌的爆炸在他眼前轰然炸开,撕裂了天穹与大地。


他眼睁睁看着绿谷出久的身影被瞬间吞没,炫目的光火几乎刺破他的视网膜。


血雨漫天,如纱如雾,淋了他一身。


能熟练操纵火焰后,轰对温度的耐受早已超乎常人,可他从来没想过,原来一个人的血可以这么烫,将他的灵魂都灼烧出万千空洞,痛得他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。


绿谷的血。


一秒种前,绿谷飞扑过来推开他,大喊:“小心!”


半小时前,绿谷帮他理好衣领,说:“速战速决,就还是能赶上嘛。”


昨晚,绿谷耍赖地向他要了个晚安吻,才终于乖乖拉好被子睡觉,眉眼间孩子似的眷恋与依赖。


十八岁,绿谷踮起脚第一次亲吻他,脸颊带着可爱的嫣红,连小雀斑都透着粉。


十五岁,人声鼎沸的雄英体育场,绿谷声嘶力竭地吼道:“那不也是你的力量吗?!”


心中是无数缝隙崩裂的声音,他的永夜里漏进来了光。


可是一切,全部随着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,烟消云散。


他的,出久。


为什么要救我呢。


大地还在颤抖,烈火雄雄不息,英雄们忙碌穿梭控制事态,耳边有人在嘶吼,听不真切。


为什么不是我呢。


轰看着眼前的一切,心中一片茫然。


一滴血溅到他的眼角,顺着脸颊慢慢滑落,像极了心恸难抑的血泪。


而随着它无力摔落在地,细小的火星窜起,迅速笼罩了轰焦冻周身,并以可怖的气势向四周席卷而去!


所有人都震惊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


这一晚,整个宁安区火海漫天,轰焦冻失去理智般不顾任何人的劝阻,一人血洗了整个基地。


所有人都记得他从火海中走出的样子。血液染红了他的战斗服,冲天火焰为他臣服,追随于他身后肆虐破坏,他的气势却仿若极地的浮冰,阴寒彻骨。他面无表情,薄唇紧绷如利剑,发丝间一只毫无波动的蓝眼,幽深如地狱的鬼火。


那是冷静到极致的疯狂,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。


他们失去了英雄人偶,却从此得到了一位杀神。

 

[07]


后来轰独自一人去了约好的那家日食店。


世界不会为了失去谁而停止运转,陌生人擦肩而过不知彼此的苦痛伤悲,服务员迎上来,笑容亲切地询问:“先生您好,请问您想要点什么?”


轰看着她如花的笑靥,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,“……一份荞麦面,一份黑胡椒猪排饭。”


他找一个双人位置坐下,菜品很快上齐,一份在他面前,一份摆在对面。


他拿起筷子,轻声道:“我开动了。”


对面空荡荡的,没有丝毫回应,只有猪排饭冒着腾腾的热气,依稀氤氲出熟悉的面容,对他低眉浅笑。


隔壁桌的顾客小心翼翼地往远处挪了挪,以为自己遇到了精神病。


轰机械地捞起一口面条塞进嘴里,忍不住一顿,含糊道:“好烫。”


但他只不知向谁抱怨了这么一句,就味同嚼蜡地咀嚼几下,又捞起一大口自虐般猛地吞下。


真的太烫了。


都把他烫出了泪。

 


他就在这时听到了那个声音。虚无飘渺,近在咫尺,又仿佛远在天边。分不轻男女,带着诱惑的轻笑:“你想重新开始吗?”


他不知道它是谁,神、天使或者魔鬼,他不在乎。他与它做了交易,再睁开眼,回到了高中毕业聚会的前夜。


他在第二天见到了绿谷。18岁尚且年轻的、活蹦乱跳的、会对自己温柔微笑的绿谷,他发疯般想冲上去拥抱亲吻,但却不能。


如果绿谷最终会为救自己而死,那一切就不要开始。


所以他疏远了他,别过头不去看他眼底的受伤。


晚上的酒席,绿谷同上辈子一样向他表了白,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,才终于轻描淡写地拒绝了。


他看见少年瞬间惨白的脸,看见他对自己强颜欢笑,转身时背影摇摇欲坠。他心如刀绞,有一瞬间真想不顾一切拉住他,向他忏悔,企求他别走。他藏在身后的拳青筋暴起,最后却还是沉默地目送他离开。


那之后他们没有再联系。轰放心不下绿谷,随他悄悄地去了保须,看着他借忙碌麻痹自己,整个人日渐消瘦下去。


他只能徒劳地安慰自己,总会过去的,他总会忘记自己的。


于是他拒绝了第二次,太痛了,几乎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。飞奔离去的绿谷没有注意到,他身后,这个看似冷情的青年,终于支撑不住地缓缓蹲在地上,头深埋进臂弯里。


但是看到火场中脱力跪倒的他,轰焦冻才知道自己错了。


他一直都是那么拼命的人,根本不懂得顾惜自己,如果他一直一个人,谁来照顾他呢。


他真的怕,怕在哪个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,他悄无声息地离开。


于是他们又在一起了,兜兜转转,好像和上辈子没什么两样。绿谷完成学业后,他们又回到了静冈。其实轰希望离那里越远越好,但亲朋好友都在那边,架不住绿谷种种思虑,他最后还是妥协了。


轰特意挑了与上辈子不同的公寓和事务所,但距离绿谷25岁的生日越近,他的心里还是越来越不安焦躁。


绿谷敏锐地察觉了,却问不出个所以然,只好安静地陪在身边。每当这个时候他沉默寡言的爱人总会把他抱在怀里,一秒都不愿意放开,好像他随时都会消失。


“我在,焦冻,我在。”绿谷轻拂他的发丝,柔声安慰。


“今天不去工作了吧。”轰把头埋在他的肩窝,闷闷地说,“就当过生日放假。”


绿谷一愣,然后笑起来,“怎么可能因为这个旷工啊,而且不是说好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吗?”


轰还想说些什么,但是被绿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,他接起来,应答了几句,神情立刻严肃起来。


“真的该走了,找我们去开会呢。”绿谷推推固执不肯动的青年,“焦冻?”


可是青年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。


“焦冻?”绿谷一下慌了神,俯身去捧起他的脸,“你怎么了,焦冻?”


“别去……别去,出久。”


青年的瞳孔也在颤抖着,涣散而没有焦距,那其中浓重得化不开的绝望和哀伤,压得绿谷几乎无法呼吸。


不知为何,绿谷突然特别想要落泪,“为什么?”


“……因为……”青年死死抱紧他,像是要证明他的存在般用尽全部力气,“你会死……”


“我在这呢,焦冻,别怕。”绿谷拍拍他的脸,声音镇定而温和,安抚着他失控的情绪,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

轰喘了一口气,无声地摇摇头。


绿谷任由他沉默,规律地轻抚他的后背,吻了吻他的脸颊,“别担心,我会好好的,我可是No.1的英雄呢。”


轰却突然开口,“我做了个梦……梦到这次开会,还梦到之后的战斗,你为了救我……”


他顿了顿,到底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,“牺牲了。”


绿谷继续轻抚他的后背,“梦都是反的啊,你忘了了吗?”


轰不说话。


于是绿谷继续道:“你都梦到什么细节了?都告诉我,我注意到了,就不会出事了。”


轰清楚绿谷其实是不信的,却愿意这样温柔地配合自己。同时他也无力地知道,绿谷是不可能不上战场的,他生来就是英雄,没有人能够阻止。


可有什么办法呢,他就是爱他这一点,爱到最后全成为了恨。


恨自己无能。


于是最后轰只是说:“你一切小心……不要担心我,也不要担心别人,优先顾好自己。”


真卑鄙啊,他居然要求一个英雄贪生怕死。


可他已经偷来了5年光阴,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还回去。


罪过他一个人来担就好了。

 

[08]


他在开会后找到了总指挥,提供了自己知道的情报,包括敌人的火力配备、人员个性,以及他们会提前撤离的消息。


总指挥是位精明强悍的男性,他沉默地听完汇报,锐利的目光像把反射寒光的手术刀,“你怎么知道这些?”


轰摇头,“我不能告诉你,但能保证绝对属实,你可以派侦查人员确认。”


总指挥不置可否,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

刚刚吃过午饭,他们就秘密前往基地附近埋伏了,有了周全的准备,这一次战斗比上次轻松得多,双方炮弹你来我往,但英雄们还是凭借着人数及战力优势顺利推进着。


“所有近战人员原地待命,远程攻击人员按我的指示站位。”无论什么时候,总指挥的声音总是凉的,像含进嘴里就让人一个激灵的薄荷片。


配发的专用通讯器上显示着地图和指示位置的红点,轰快速跑向自己的指定地点,同时听到耳麦里的第二道指令,“英雄焦冻,冰冻封锁D1区。”


“收到。”他应了一句,看了眼标示人偶位置的绿点,在他的后方,安全的位置。


一枚炮弹落在远处,带来大地一阵震颤,通讯频道里爆豪骂了一句脏话。


 “封锁完毕后立刻转移至S2,轻灵负责接应。”


轰释放完个性,立刻向下一个方位奔去。他在大部分时间都承担着辅助角色,接下来会有其他远攻手接替他的位置猛攻,他只需听从安排即可。但就在这时,“刺啦”一声,通讯倏然中断。


他在转头的瞬间只看到无数从天而降的飞弹,天女散花般兜头而来,向所有人露出了狰狞的微笑。


敌人的鱼死网破,居然再也没有了章法。


一秒的死寂,然后是沸反盈天的吵杂声响,遥远的地方,总指挥罕见地破了音:“趴下,全部趴下,寻找掩体!”


绿谷!


轰什么都顾不得,转身就要去寻,墨绿的身影却突然撞进他的视野。


他看见绿谷的动作,一瞬间与记忆中的噩梦重合。


不要——


可他来不及反应,身体已经再次倒飞了出去。他的瞳孔急剧收缩,异色的瞳仁中倒映出爆炸那一刻乍起的火花。


不要,求你!


他的脑中一片空白。无数冰柱冲天而起,向四周蜂拥蔓延。


只一瞬间,世界静止,爆炸凝固。


没有风,也再无声响。冰屑自天空纷扬而下,霏然如碎金凌落,梦幻得好似冬日里的一场迷境。


——他将整个宁安都冻成了一片冰原。


草木、建筑、英雄和敌人、所有落地和未落地的炮弹,统统成为了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冰雕。在他的远处,是仍维持着推开他姿势的绿谷出久,和刚刚舔舐上衣角的火舌。


青年脸上混合的惊惧与担忧是如此明显,手向前伸着,尚未闭合的双唇仿佛有千言万语,却永远无法宣之于口。他的身后,是敞开怀抱的烈焰,差一点就要将他拖入死亡的深渊。而此刻,这曾经夺走了一切的死神,被牢牢禁锢在厚厚的冰层之下,再也无法解脱。


阳光洒下来,折射着剔透的冰晶,发出夺目的光辉,连其中的人与火焰都在闪着光。这是震撼人心的一幕,一幅巧夺天工的画卷,与死亡争夺的绝美与悲壮,在这座死寂之城里,在所有人都未看到的,时光的罅隙里。


轰看着眼前的一切,踉跄了一下。如此失控地使用个性消耗了太多体力,他剧烈喘息着,却仍催动着迈开了沉重的双腿。


赶上了。


他一步步走过去,在两旁所有冰雕、在皇天后土、在诸天神佛无声的注视下,艰难却坚定地走过去,就像涉过十年时光,终于再次来到他的青年面前。他的手指触到了绿谷的额头,冰层悉数融化,青年颓然地向下栽去。


轰伸出手臂接住他,再也没有任何力气,随着青年的冲击,扑通跪坐在地。


青年浑身都是冰冷的,安静地闭着眼,没有呼吸,也没有心跳。轰急忙将他抱紧,发动个性温暖他的身体,双手颤抖地揉搓他的身体升温。


但是青年没有任何反应。


别离开我。


轰啄吻他的额头,他的鼻尖,他的雀斑,眼泪滴落到他的脸颊上,再顺着弧度摔落在地,绽开一束束小小的冰花。


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。


可绿谷现在的样子好安详啊,真的成为了一动不动的人偶。


所以别离开我,好不好。


青年毫无声息,无声地拒绝了他。


“傻瓜……不是说了不要管我吗……”


轰静静看着他,缓慢地理顺他的发丝,整好他的衣襟,最后把他搂进怀里,终于发出了一声濒死的悲鸣。


这座反着光的冰雪城市是如此美丽,可是没有生机,也没有温度。一片荒芜中唯一的人类跪在地上,脊柱深深弯折下去,像是终于被压垮了。


在命运面前,我们如此渺小。


我又一次失去你了。

 


轰焦冻就这样抱着青年,凝固般一动不动,良久,他的耳边,传来一丝气若游丝的呻吟:“焦冻……”


“你勒得我好紧,上不来气了……”

 

[09]


后来的一切兵荒马乱。轰在大喜大悲之下,脱力昏了过去,绿谷也需要再做个全身检查,最后两人双双被送进了医院。


尘埃落定之后,轰与绿谷终于去了那家心心念念的日食店。


两人挑了个双人位,面对面坐着。荞麦面在面前,黑胡椒猪排饭在对面,轰拿起筷子,道:“我开动了。”


这一次,活力满潢的声音回应了他:“我也开动了。”


绿谷的双腮仓鼠一样鼓动着,笑得心满意足,叉起一块肉排递到轰的嘴边,“好吃,你也尝尝。”


轰依言涵住猪排,煎制的猪肉嫩滑可口,在唇齿间蔓延出香气,再搭配浓郁的黑胡椒风味,确实妙不可言。


他的眉毛舒展开,“嗯,好吃。”


饭间轰向绿谷坦白了一切,绿谷瞠目结舌地消化了一会,才问:“那,你和那个人做了什么交易?”


“生命。”轰回答,“他要走了我生命的三分之一。而你的生命本来到25岁就截止了,所以你被救下之后多活的每一年,都要由我的寿命支付。”


绿谷算了算,“意思是我们只能活到40多岁?”


轰点点头。


绿谷低着头,有好一会都没有说话。


“出久?”轰唤了他一声。


“没。”绿谷摇摇头,他眼中含着泪光,却弯起眉眼,竭力笑得明媚,“我们会不会同一天同一秒一起离开?那到时候我们葬在一起吧,想一想也挺浪漫的。”


轰看着他美好的样子,轻轻笑了,“好。”


[10]


从此余生有你,再无所求。



>>>>>> The End <<<<<<< 


为了和谐我把“含”改成了“涵”,lof真的让我无言以对……

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刀,幸好这篇最后是HE(松口气)

陈克华先生的《今生》真是让我魂牵梦萦了七年orz全诗如下:


我清楚看见你由前生向我走进

走进我的来世

再走入来世的来世


可是我只有现在。每当我

无梦地醒来

便担心要永久地错过

错过你,呵——


我想走回到错误发生的那一瞬

将画面停格

让时间静止:

你永远是起身离去的姿势

我永远伸手向你。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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