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歌

校园架空。

开头有一点商业内容，可能会有些无聊，但请忍耐一下>_<

[01]

新学年开始，一转眼就已是大三了。

不过肖时钦并没有什么时光荏苒之类的想法，此刻的他吃过晚饭，正在宿舍无聊地浏览网页。

当然更确切地说，是一个叫Bole的P2P借贷网站。

更更确切地说，是被网站上的一张女生照片吸引了。

Bole有一块业务是校园借贷，为在校大学生提供一个借款、投资的平台。最近在学校做推广，但凡推荐朋友注册Bole贷方用户便可以获得现金返现，因此肖时钦就被舍友拉着去注册了。

注册后他也就顺便逛了逛，发现这个网站确实有些好玩之处。借方的借款请求会按时间顺序排列在首页上，贷方通过报出自己的借款金额和利率来竞标。借方选择利率最小的提案，至此交易达成，而后借方在规定时间内还款。

虽然是校园借贷，但Bole对借方的审查很严格，要求填写真实姓名、所在学校等信息，也要求上传本人照片。

而肖时钦看到的，正是一个最新刷新的借款申请。

“第一次使用Bole有点小紧张呢。男朋友是摄影爱好者，个人简介里的照片就是高中时候男朋友给我拍的。快过生日了，想送他个镜头，但攒了这么久还差2000……希望可以借到钱啊QAQ。”

于是无聊且好奇的肖时钦就去看了她的个人简介。照片是似乎是拍摄在公园的树林里。散景中只有中心的女孩清晰妍丽，白色棉布裙子，靠着一棵巨大的柳树，摆着很常见的剪刀手造型。阳光从树叶缝隙中倾洒，在她发上脸上打上明亮的光斑，而她微微歪着头，碎光下笑得调皮又灵气，让人看了也禁不住心情愉悦起来。做了后期效果，整张照片呈现朦胧的黄绿色调，让她看起来就像雨林中偶然降落小憩的精灵。

肖时钦不得不承认，这确实是一张非常好的照片，拍摄者技巧高超，模特也赏心悦目。

又看了看个人信息，女孩子叫戴妍琦，学校是……自己的学校？不过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。

他看了看自己的网上银行，昨天刚发下来的奖学金还安静地躺在账户里，正好两千元，反正现在用不着，就当是投资了，顺便成人之美，坏帐的话也有第三方担保，他不会承担什么损失。于是肖时钦报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利率，提交了标单就下线了。

当然了，最后为了谨慎起见，他只出借了一千元。

下线后肖时钦开始思考在接下来的学生会面试上穿点什么。

没错，新学年开始也就意味着一年一度的新生招新又要开始了，而作为校会文艺部部长，他理应冲在面试第一线。

不要质疑为什么机械学院的工科男成为了文艺部部长，每个粗犷的汉子背后都有一个无法实现的文青梦想，更别提肖时钦这种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了。

嗯所以相比之下他的文青梦想实现了一半。

面试是在军训期间进行的，虽然定在晚上，但因为有加训，所以教室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干部长副部，而他更惨些，副部楚云秀临时有事压根就没来。不过刚刚听到解散的哨声，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了。肖时钦一边如此想着，一边在桌子后无聊地刷手机，突然感觉有道阴影投下来，与此同时一纸申请书也轻飘飘地落到桌上。他抬起头，看见姑娘穿着迷彩服，露出和照片里一样调皮又灵气的笑容，“学长好，我叫戴妍琦。”

[02]

肖时钦一共招了十个干事，幸运或者不幸的是，全是女生。

加上他的副部，他有了一个娘子军。

招新结果分布后文艺部聚了个餐，戴妍琦坐在他旁边，抢足了风头——活跃气氛，与楚女王一拍即合，以及惊人的食量。

军训在十一前结束，新干事们回家的回家，出去玩的出去玩。放假回来第一天，就接到了部长的通知，周末开会。

一年一度由文艺部组织的星光达人秀，从十月中旬开始，历时一个月，是学校上半学年最大型的文艺赛事，为多才多艺的学生提供展示自己的平台。

而此次开会也正是关于此，初赛半个月后开始，之前的宣传预热必不可少。交待了策划、与其它部门协调等诸多事项的任务分配后，肖部长看了看时间，终于宣布散会。一群小干事眼巴巴就等着这句呢，立刻七嘴八舌的“部长再见”、“副部再见”然后一溜烟没影了。

“你开会时间太长了。”连楚云秀都抱怨。

肖时钦推推眼镜，“抗议无效。我记得这个时段没什么电视剧直播。”

楚云秀翻了个白眼，“我的生活并不是只有电视剧。吃饭去，我要饿死了。”

转过头却看见教室里戴妍琦还坐在位置上，翻出课本在看书，便招呼道，“小戴，一起去吃饭？”

“我不吃啦。”她摆摆手。

“怎么，在减肥？”楚云秀打趣。

“没。”姑娘笑笑，“最近在攒钱……”

“攒到饭都不吃了？”

“嗯……”神色间有点尴尬，不过她还是如实相告，“想给男朋友买个生日礼物。”

“真爱啊。”楚云秀感叹，“不过不吃饭可不行，走吧，学姐请你。”

“谢谢学姐，不过……”

“走走走，副部的话你敢不听？”楚女王哪管这些，上来直接拉着她就走。肖时钦无奈地笑笑，跟了上去。

一顿午饭，有了楚云秀的八卦，戴妍琦的情史当即被她扒了个底朝天。

当然这么说是夸张了，不过肖时钦也因此知道他们两个是高中恋爱，现在男朋友在另一个城市上学。而当她报出学校名字的时候，肖时钦觉得他被闪亮的“学霸”两字震碎了眼镜。

这顿饭吃得很慢，一直是两个姑娘聊得火热，饭菜几乎没怎么下。他突然想到之前聚餐时姑娘拼命吃了好多，难道是因为攒钱一直没有吃好？

于是他装作不经意地问，“话说，你还差多少攒齐啊。”

戴妍琦立刻报了个数字。一千左右，看来Bole上除了自己再没人借钱给她,而她也没有再筹出多少。不过确实，要不是逼急了，估计没谁会用借贷网站，手续费和利息都是支出。

“是啊。”此时她也正和楚云秀诉苦到这里，“衣服饰品什么的我都挂出去卖二手了，就差把我自己也卖了。”

她给他们算账。每个月生活费一千五。食堂的饭菜很贵，即使省吃俭用，也要花费一千元左右。刚刚开学，书费、班费、水费各种费用都要缴，以后可能会少一些，但这样扣除下来，每个月最多只能攒五百。

“男朋友生日什么时候？”

“半个月之后。”戴妍琦狠狠叹一口气，“还差一千啊……我简直黔驴技穷。”

楚云秀同情地拍拍她肩膀，“再想想办法吧，不行我们可以借你点。”

“不用不用，要不我去接点兼职吧。”戴妍琦继续叹气，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。

“真爱啊！”肖时钦已经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听楚云秀这么感叹了。

至此晚饭完毕，三人向食堂外走去，两个女生在前，楚云秀正摆着学姐的架势教训学妹，“以后饭要正常吃，不然对身体不好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戴妍琦点头如捣蒜，本以为就这样蒙混过去了，谁聊楚云秀纤手向后一指，“以后我和部长监督你。”

“啊？”小姑娘一下子快哭出来了。

“啊什么啊，饭钱我们出，就当是借的。以后还，利率百分百。”

肖时钦无视戴妍琦撅起的嘴，好脾气地笑笑，表示没意见。

至此吃饭三人组达成。

[03]

后来三个人真的开始约饭起来，也顺便聊聊星光达人秀的筹备工作，有时候谁有事，就另外两个人去吃，方便的时候再给带回份便当。

于是肖时钦发现戴妍琦虽然善谈，但真的很少提及自己，更不会像有的女生那样腻歪着秀恩爱。之前会说那么多，完全是因为他们两个一直在问。而且她又不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，该说些什么，该说多少都极有分寸。不骄纵不任性，做事干脆利落，总之和她相处非常轻松愉快，一点也不用担心尴尬。

于是肖时钦竟然开始期待起每天的食堂时光了。

但是戴妍琦太忙了，作为班级团支书本就忙上忙下，还要负责星光达人秀的部分工作，她又真的做起了兼职，假期的时间都挤占光了。她也因此有了名正言顺不吃饭的借口，整个人飞快地瘦下去。

肖时钦真有些心疼，有点后悔当时没直接把两千元都借给她，于是在某天午饭时提议帮她把剩下的钱款补齐。

戴妍琦当然是拒绝，虽然她当时正在暗自琢磨向舍友借一些。靠兼职是凑不齐了，但向部长开口总觉得不太合适。

“没关系，反正是奖学金，闲钱，我也没打算用，之前借出去了点，正好还剩一千。”

“原来部长也做高利贷生意啊。”戴妍琦笑着打趣。

肖时钦也就接过话，“是啊，P2P利率自己定，多高都没人管。”

“……你也用Bole？”小姑娘的眼睛倏地就亮了。

“……嗯。”肖时钦突然意识到说多了，立刻含糊地回答。

“我有笔钱就是从Bole上借来的。要不部长你也用Bole借我吧，利率你定。”虽然借款人仍然是部长，但是有了正规网站和机制的制约，反倒能让她接受了。

可是Bole上那个借你钱的就是我啊。

肖时钦无奈，“我直接借你就行了嘛，还可以省点利息。”

戴妍琦思索了一下，而后粲然一笑，“那就谢谢部长了！”

她的笑太耀眼了，上挑的细眉，弯起的眼角，晶亮的唇，每一个角落都像发着光，他不自觉地别过眼，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。

在男朋友面前，她也是这么笑的吗？

还是……比这更惊为天人？

“支付宝给我，我转给你。”他压下纷杂的思绪，开口。

姑娘报了自己手机号，他输好后正要让她确认，抬头却见她笑盈盈看着自己，眼睛黑珍珠一样晶亮，像夏夜闪烁的银河。

……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发觉呢？

[04]
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离星光达人秀的初赛越来越近，文艺部也越来越忙。周五时肖时钦开了最后一次会，安排第二天初赛现场各人的工作。

不过散会时戴妍琦却凑过来，“部长，我想请个假……原因你懂的。”说着还眨眨眼睛。

肖时钦这才想起来，这周末是她男朋友生日，相机镜头早已经包装好，为了给他个惊喜，她要亲自偷偷跑到他的学校去。

这要是不批，也太不近人情了，于是肖部长大笔一挥，准假。

“谢谢部长！”于是小姑娘笑嘻嘻地跑走了。

看着她一跳一跳的背影，肖时钦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复杂的情绪。尽管之前也总会听到她提起，可是这次确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，她是有男朋友的。

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吧。

夕阳下，肖时钦落寞地笑笑，看着戴妍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，转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。

 

第二天下午肖时钦就到达比赛会场了，布置是件大活，他甚至从其他部门借了些人手。忙得晚饭都没吃，才终于在6点前完成。

他直起身子，放松吁出口气，打算稍稍活动一下，一转身却看到戴妍琦向他走过来，还背着昨天离开时的包。

“你怎么回来了？”

“分手了。”她平静地微笑。

他一下子愣住。

“和平分手啦，他想出国，没什么大事。”她耸耸肩，“我的工作是？”

她负责的是维持后台秩序，以及提醒即将登场的参赛者做好准备。肖时钦注意到她在提醒参赛者时会使出浑身解数，笑得开朗灿烂，可是一旦闭上嘴，她就立刻退回角落，缩在阴影里，呆呆盯着某处，好像随时都会消失。

有时候肖时钦忙里偷闲想过去安慰她，她总像事先察觉了似的，笑得无懈可击，直把欲言又止的他推回工作岗位。

她真的太坚强了，又太会伪装。可至刚易折，他怕她受不住。

历时三个半小时，初赛顺利结束，各组都角逐出10位晋级决赛。人潮散去，喧嚣一下子销声匿迹，只剩满地狼藉，徒留文艺部清理会场。

戴妍琦几乎没有说话，只是不停地抢活干，要不是肖时钦拦着，连搬灯光器具这种重活她都要接手了。等全部忙完，已经11点多了，整个会场只剩他们两个。

肖时钦提起书包，“走吧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
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，静悄悄的，只有树叶窸簌的声响。十月的夜风萧瑟的凉，慢慢沁入四肢百骸。一路上姑娘都不说话，走在他旁边，扭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。

他不禁担忧出声，“喂，小戴……”

“诶？”戴妍琦惊讶地回过头，看出他眼中的担心，扑哧一笑，“部长你操心过头啦。”

“真的？”他挑眉。明明脸上写满了“我很不好”。

姑娘转头继续目视前方，语气轻快，“嗯，其实关系早就已经有些冷淡了。之前又吵了架，一直在冷战，所以我想借着这次生日和好，不过如果还是不行的话，就……算了吧。”

“所以不用担心我啦，我可是有心理准备的……”她故作轻松，尾音却还是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。一颗泪珠倏然滑落，她急忙别过头慌乱地擦掉，眼泪却更加止不住地汹涌而下。

她转过身背对他，手忙脚乱地抹眼泪，声音却固执地不肯泄漏哭音，“抱歉部长，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……你先走吧，我没事。”

我已经付出所能付出的全部努力去试图挽回，所以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，也无怨无悔。我已经做好觉悟，也随时准备放下过去，继续向前走。

生活中大概总有些不可为和不可违，让我们只能告别。我不会乞求、不会哭泣、不会颓废。我仍然会努力过得好，碰到所有的新鲜事，遇到各种新奇的人。曾经你给我的，我会好好珍藏，所有我给你的，我也不会后悔。分开大概会有些伤人，但我想都会过去的。

所以为什么还是会哭呢，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。

“明明……是有心理准备的啊……”女孩子蹲在地上，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，破碎的声音在衣料里挣扎着寻找出口，像濒死前的呜咽。

 

只是我没有想到，原来即使这样，这个过程还是这么、这么艰难，这么痛。

 

肖时钦走到她面前，蹲下来，扳她的身体，没有扳动。她整个人紧绷绷的，变成生根的石块。两个人就像进行了场沉默的拔河，最后她扭不过他的力道，被他拉着僵硬地撞进他怀里。

他抱得太紧了，以至于让她有些痛。她听到那个人在她耳边呢喃着什么，声音和她一样颤抖痛苦。她终于再也无法自抑，抱住他嚎啕大哭。

肖时钦对她说，“不要忍，哭出来。”

以及。

“我陪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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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戴哭的时候我也在哭QAQ

后文02